如果问这个春天泸州什么最红?肯定有人回答:三道桥的红梅。
的确,随着今年春天第一波红梅悄然绽放,“三道桥”,这个沉寂了多年的地名,一下成为了覆盖老中青三代人朋友圈的热门打卡地。这个在泸州历史上,曾经车水马龙、人山人海的汽车轮渡码头,在沉寂了近四十年后,以另外一种方式迎来了它久违的熙来攘往。
如今的三道桥早已没了桥,但站在红梅树下拍照的人们并不深究。在泸州,如今还有很多老地名跟桥有关,比如宝来桥、东升桥、麻沙桥、长桥……
为何泸州会有这么多和桥有关的地名?
泸州,坐拥长沱两江,城中的小溪主要发轫于忠山山脉,从清嘉庆25年(1820年)绘制的泸州城池图来看,泸州城里城外有几十条溪水从忠山山上流入长沱两江。
宋朝以后,泸州成为全国十几个经济发达、水陆交通枢纽的码头时,这些沟渠严重阻碍了城市发展,人们便考虑在溪沟上修建大大小小的桥梁。近日,川江都市报记者邀请泸州本土作家董代富、雷定昌,寻访泸州部分和桥有关的地名,和大家分享这些地名背后,历久弥新的故事。
三道桥,曾经的汽车轮渡码头 长江大桥通车后关闭
三道桥是一座桥?还是这里曾经有三座桥?在今年79岁的董代富的记忆里,1959-1962年这三年,他在瓦窑坝泸州一中读高中,那时没有公交车,上学期间每周都要从市一中到营沟头老家步行往返一次,每年要从三道桥坐汽车轮渡过江到蓝田坝、牛市坎上面扫祖墓两次,所以对三道桥印象深刻。
如今的三道桥
2月14日,当再次来到三道桥附近时,董代富沿着宽敞的滨江公路一直往前,嘴里念叨着:“下坡,再上坡,对了!这里当年就是三道桥!”随后,他指着不远处的江面说,这里江水相对平缓,当年的汽车轮渡码头应该就是这里。
三道桥汽车轮渡码头在泸州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,后于1982年10月泸州长江大桥通车后不久关闭。“那个时候汽车轮渡过车,也可以坐人。一艘船可以装6辆大车,和蓝田两岸对开。但即便这样还是搞不赢,车要排好长的队,排到小关门那边都是。”78岁的泸州居民回忆说。
泸州居民曾通过手绘的方式重现记忆中的三道桥汽车轮渡码头。他说:“汽车排队坐划子,是过去三道桥轮渡码头一道特别的风景。当时没有长江大桥,所以这个码头是通往蓝田、纳溪、合江、叙永、古蔺的必经之路。抗日战争时期,由滇缅公路进来的物资要先集中到兰(蓝)田兵站,然后通过三道桥汽车轮渡过江,运往重庆。所以它是一个很重要的渡口。”
如今的三道桥早就没了溪沟,也没了桥,开车过河需要坐船的历史也一去不复返。
新修的三道桥滨江公园红梅开得灿烂,有赶早来看花的市民,不远处的平台上几个市民在打着太极拳。离开三道桥的一路上,遇见不少穿着鲜艳服装的人,大都是去三道桥看花的。
麻沙桥,曾邻古八景之抚琴台 名人蔡凤英就住这里
从小市出去,沿着兆和路往洞宾亭走,没多远就能见到麻沙桥的公交站牌。
麻沙桥公共车站
董代富说,要找老桥的位置,不是看江这边,而是要看背后的山,溪沟必定是跟山势有关。
果然,很快找到了一处左右两边高、中间低矮平缓的地方。“当时的麻沙桥应该就是这里。”
距离公交站不远,就是一个叫抚琴山水的高层住宅小区。董代富感慨,看来当年给小区取名的人还是知道麻沙桥历史的,不然不会和“抚琴”有关。
要说泸州的老地名,那必然会提到泸州古八景:宝山春眺、余甘晚渡、方山雪霁、东岩夜月、白塔朝霞、琴台霜操、海观秋澜、龙潭涨潮。其中“琴台霜操”的“抚琴台”就在麻沙桥的附近,当地人也读“缶琴台”。
关于麻沙桥的传说不少,从西南医科大学退休的董代富说,泸州名人蔡凤英就是麻沙桥人。这位22岁从上海助产校毕业的女孩,新中国成立前就在钟鼓楼附近开办了私立妇婴医院,既当院长又当接生医师。因为对待病人认真负责,加之技术好,她成为了泸州家喻户晓的名人。
抗美援朝期间,蔡凤英把医院无偿捐献给了国家,并继续在川南医院从事接生工作直至退休。
“那时候泸州好多小孩都是她接生的。她终身未嫁,对自己相当节俭,但对单位或需要帮助的人,又格外大方。”董代富说,关于蔡凤英的内容在尹杰霖和他所著《忠山文化》一书中有记载。
那麻沙桥到底是哪年没了的?
在麻沙桥住了30多年的邱万夫回忆说,麻沙桥下的溪沟水并不大都是山水,溪沟两边还住了不少居民。当时自己在江阳化工厂负责基建,大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,化工厂要修宿舍,所以就把溪沟改了涵洞。麻沙桥是小市到高坝的必经之路。
余公桥,一溪三桥显德善乡邻 清溪小桥留在记忆里
在小市,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和桥有关的老地名,那就是余公桥。
说起当年的泸县电影院也许你并不知道,但说起如今的中码头菜市场,那是大多数人都晓得的。
余公桥的一侧栏杆
有人说,中码头这个菜市场,是泸州曾经最具烟火气的。沿着卖鱼的摊位一路往江边走,这条叫溪沟头巷的巷子想来就是当年的溪沟。
一行人在菜市场里穿梭,最终找到余公桥的位置,得益于在这里卖菜30多年的邓全友。“余公桥?就是我现在站这里啊!我脚下就是当年的余公桥。”邓全友指了一下自己对面,说那就是剩下的一侧桥栏杆。
余公桥的一侧是余公街。从1960年到1995年都住在余公街的伍班栋回忆,儿时余公桥下流的山水是从五峰岭流下来的,很干净。小伙伴们经常在桥下玩水,钓鱼、淘铜钱宝,桥旁边古老的黄葛树很阴凉。后来山上有了牛奶场,沟里的水变得臭不可闻。后来旧城改造修沿江路,这才把沟做成了涵洞,完全封闭起来。
68岁的熊金容说,她家就在余公桥旁的余公街,而且是余公街2号,就在桥头。虽然早就搬家离开了这里,但熊金容还是经常回到这里和邻居们摆龙门阵。“我们现在坐的地方下面,还有溪沟水。”
余公桥为什么不叫张公桥、李公桥?是姓余的大户人家修的吗?
《泸县志》这样记录余公桥的来历:“明嘉靖万历间余珂及子让、孙蛟三世三后牧泸州,捐俸造桥故名。”翻译一下,应该是余家这三代人为官,将自己的俸禄捐出用于造桥,所以后来把这座桥叫做余公桥。
熊金容说,当时沿着溪沟一共有三座桥,大街那边有通济桥,中段是余公桥,下段临江是乐善桥。如今除了余公桥还有一点点踪迹,其他两座桥早已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。
“修桥补路是中国传统社会行善积德的方式之一。”董代富说,他曾在董家族谱上看到过关于通济桥的记载。余公桥是三代捐俸禄修桥,通济桥是始祖董澄于1553年11月首修,51年后由董澄孙子董廷策进行加宽修建。
据记载,余公桥距离泸州曾经的古八景“余甘晚渡”中的余甘渡不远,如今渡口是没了,但余公桥附近的蒋兆和故居还在。
大家来感受了菜市场的烟火气,看了曾经的余公桥后,还可以去蒋兆和先生故居看一看。
宝来桥,曾邻八百年苍崖古渡 见证长江两岸新变化
在泸州,最知名的恐怕就是宝来桥了,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它在哪里。它之所以这么有名,跟轮渡渡口有关,跟水井沟有关,跟滨江路有关,也跟如今东门口的红嘴鸥有关。
宝来桥
70岁的彭奇是见过宝来桥的。上世纪六十年代,他所在的公交子弟校迁到宝来桥附近,学校没有操场,宝来桥就是他们经常玩耍的地方。
他回忆说,那时水井沟就已经没有溪沟是涵洞了,涵洞穿过新马路出去,到如今的滨江路附近时才能见到水从涵洞里流出来,而宝来桥就在水井沟朝上游的地方。宝来桥往东门口方向则是竹器社。
董代富还记得宝来桥旁边的竹器社,河边常年堆积着竹子,喜欢吹笛子的小朋友常去那里撕下竹筒内膜粘在笛眼上。
宝来桥下坡的河滩上,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常有学生在河边淘沙金,一个淘金床,每天能淘到绿豆大小一两粒沙金,对学生来说,是热爱劳动又强健身体的勤工俭学活动。
为什么叫宝来桥?彭奇猜测说,当年他们在桥下玩的时候,曾看到石拱桥的桥洞里吊着一个铁球,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。
据明代官方史料《永乐大典》之《江阳谱》中有关泸州渡口的记载,今天的宝来桥渡口,古名叫苍崖渡,位于郡东二里,亦曰江东渡;渡岸有罗氏誓水碑记;苍崖渡,从竹架子(宝来桥)渡江至二郎滩下方的今“通机码头”;所谓苍崖,即现今的茜草坝二郎滩石崖。
1982年,泸州长江大桥建成通车,很长一段时间里,宝来桥渡口承担着连接长液、长起、长挖三大工厂的重任,是泸州城区与茜草之间最便捷的交通通道。
2013年3月25日,随着宝来桥渡口正式关闭,这个距今已有800年的古渡口,成为泸州人心中的历史记忆。
如今的宝来桥也没了桥,宽阔的滨江路上人来人往,沿着长长的石梯子下面,就是泸州有名的飞机坝停车场。一旦天气好,泸州人都爱聚到这里,晒晒太阳、喝喝茶,看看红嘴鸥。
作为主城区最后一个退出的码头,很多人都不曾见过桥,但宝来桥渡口却留下了不少人的身影和故事。如今滨江路下石梯子的地方,还立着一块碑,上面记录着宝来桥的历史。
宪桥,位于江阳区蓝田街道宪桥公交站附近,如今还能看到当年桥的一侧。附近随处可见宪桥车站凉菜、宪桥山庄、宪桥茶园等用地名命名的店铺。
宪桥
长桥,位于西南医科大学城北校区里,为一座三孔石桥。2001年3月城北小区修建时,该桥改名为畅桥,取其“畅通畅行畅心目 畅想畅言畅茂适”之意。
畅桥即原长桥
东升桥,位于江阳区蓝田街道花果路,如今还能见到桥的一侧,附近有南庭静苑等小区。距离东升桥公交车站约1公里多。
母猪桥,又名雨珠桥,玉珠桥。位于长江大桥下坝村附近,如今该桥仍在使用。曾是金鸡渡码头货物运输往泰安、合江的必经之路。村民和附近花草市场的商贩均知该地名。
永丰桥,位于江阳区前进下路附近。附近仅有一家“永丰房介”还能看到永丰的痕迹。
洪济桥,位于龙马潭区小市街心花园附近。如今该条巷道为洪济桥巷。内有地下停车场也用该地名命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