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新冠疫情最严重的时期,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,许多人开始做各种奇怪的梦。在受病毒影响最严重的国家,以及采取严格封锁措施的国家,这种现象似乎更为明显。对亲人和个人健康的担忧,对隔离的焦虑,突然间都与其他世俗的想法混杂在一起,让一些人在混乱的梦境中醒来。
有些梦就变成了噩梦。在疫情期间,人们做噩梦的报告也有所增加,年轻人、女性和患有焦虑症或抑郁症的人风险高。不过,在创伤研究者来说,噩梦的增多并不奇怪。
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的博士研究生蕾切尔·何(Rachelle Ho,音译)表示,对于那些身处新冠疫情线的人来说,2020年是一个“慢性压力”时期。持续数月或数年的长期压力影响着整个人口,这是相当不寻常的,只有在近代史上的战争期间才会如此。可以确定的是,长期的压力会对我们的认知功能造成显著的影响。
经常生活在压力下的人更容易做噩梦。一项针对加沙地带10到12岁的学生的研究发现,超过一半的学生经常做噩梦,即平均每周有超过4个晚上做噩梦。蕾切尔·何表示,儿童特别容易受到影响,因为他们的大脑还在发育。
美国塔尔萨大学的临床心理学家乔安妮·戴维斯表示,尽管噩梦与许多精神疾病有着密切的联系,但一些生动的梦境有助于我们处理前一天的情绪。了解噩梦出现的原因将有助于治疗那些经历过创伤的人。
噩梦如何保护现实生活中的我们?
乔安妮·戴维斯等心理学家正在逐步解开梦境、心理障碍以及它们对保持情绪稳定的重要性之间的联系。
当我们睡觉的时候,我们会把前一天的记忆整理归档,将旧的记忆尘封起来,然后重新洗牌。这通常被认为是在睡眠过程中发生的事情,但实际上,我们具感情色彩的记忆是在快速眼动(REM)阶段(就在醒来之前或刚进入睡眠时)被储存起来的。这些充满情感的记忆随后成为了梦境的主题。
在现实生活中,噩梦可能对人们有帮助。“睡眠让你忘记,也让你记住”的假说表明,快速眼动睡眠可以加强情绪记忆,将它们安全地储存起来,还有助于降低我们对这些事件的后续情绪反应。例如,如果老板对你大喊大叫,而那天晚上你梦到了这件事,那么下次见到你老板时,你的情绪就不会那么激动了。
一个有趣的观点是,梦境可以训练我们控制自己的情绪。但是,这有什么证据吗?
当我们的大脑处于快速眼动睡眠阶段时,海马体和杏仁体都非常活跃。前者是我们大脑中排序和存储记忆的区域,后者则能够帮助我们处理情绪。蕾切尔·何表示,这一现象使研究人员认为,快速眼动睡眠阶段生动的、情绪化的难忘梦境是大脑正在储存记忆的表现,也是“撕下情绪标签”,或者说拒绝这些情绪的过程。在睡眠心理学中,撕掉情绪标签的比喻被广泛使用。
在做了噩梦之后,大脑中为恐惧做准备的区域变得更加活跃,就好像是梦境训练了我们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。人们在梦中感到恐惧的时间越长,当他们看到有压力的画面时,其情绪中心被激活的次数就越少(不过,更好地做好准备面对令人沮丧的照片是一回事,面对现实中老板的大喊大叫则是另一回事)。
大脑的杏仁核可能很需要这段处理时间,以便在第二天来临之前将自己“重置”。也许把前一天晚上的情绪包袱抛到脑后,第二天早上就能有一个新的起点。心理学家对一些压力过大的员工进行了研究,表明皮质醇——一种帮助调节压力反应的激素——水平在早上较高,这意味着我们在早上能够更好地应对压力(皮质醇也被称为“压力荷尔蒙”)。尽管杏仁核并不产生皮质醇,但确实情绪学习和记忆的重要结构,可以检测我们的压力情况。
在快速眼动期间,我们的大脑在海马体、杏仁核和新皮质中产生低频、缓慢的θ波(我们在清醒时也会产生θ波,但它们仍是快速眼动睡眠的主要特征)。在大鼠身上进行的研究(其中一些大鼠要完成有压力的任务)发现,那些不得不做一些有压力任务的大鼠具有更多的快速眼动周期,并且在第二天睡眠的快速眼动期间θ波增加。丹妮拉·波帕是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生物研究所的神经学家,也是其中一项压力诱发研究的作者之一。她的研究表明,参与处理梦境情绪事件的大脑区域,在大鼠面对同样的压力时,会再次被激发。这可能意味着快速眼动睡眠和θ波活动只参与长期记忆的存储,并参与处理不好的记忆。但波帕也指出,在大鼠身上寻找非情绪记忆存储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,因为很难知道它们在想什么。